梁王同意了萧绮的请求，命内造司检查修缮澹月居。

“我倒头一回听说宫内有这个地方。”琅贵妃正和梁王用着早膳。

梁王抬手接过琅贵妃为他盛的清粥，道：“若非绮儿提起，我也忘了。当年父王后妃中有一位兰贵嫔，喜静避世，父王很喜欢她，便在紫竹林中为她修建了澹月居。”

“原来如此。”琅贵妃手中的瓷勺碰碗，发出清脆声响，“绮儿说是自己喜欢澹月居，你信吗？”

梁王不禁一笑，道：“由着她去吧。你不是也挺喜欢和庆公主的吗？绮儿和其他公主都相处得少，有这么个朋友能影响着她，不也挺好？省得你我操心了。”

琅贵妃叹气：“还由着她去？她都去到战场上了，你还想让她去哪？”

梁王“啧”了一声：“怎么又提这事这两者能一样吗？你也吩咐过檀香了，再说和庆公主瞧着也能好生引导着她的性子。何必再往坏处想，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？”

琅贵妃未置可否，只说道：“我只是听着来气，这些年你总是由着她，我怕她太过纵情任性。”

“不会，绮儿虽没大家闺秀端庄，却也是纯善正直之人。”梁王给琅贵妃夹着小菜。

“但愿如此吧。”琅贵妃摇摇头。

日子到了，萧绮一大早便起来梳妆更衣，不停让檀香和沐儿参谋着衣裙与发饰。

“公主天生丽质，自然什么妆饰都好看。”沐儿给萧绮整理着裙摆，“只是为何突然要穿戴这般精致，以前您都嫌麻烦的。”

萧绮照着铜镜，眼中略过一丝心虚，咳了一声道：“说来也算是我去求学，自然要正式些，母妃不也这么说吗？”

“公主思虑周全，贵妃娘娘知道了肯定会欣慰。”沐儿点头道。

“别告诉母妃！”萧绮突然说，上早膳宫女都吓了一跳，檀香和沐儿更是怔怔地望着她，“我是说，这点小事，就不要告诉母妃了，我学有长进再说不是更令她高兴吗？”

檀香沐儿似懂非懂地点头称是。

萧绮看着铜镜里的自己，皱眉思索着什么。

“公主怎么了？”檀香问道。

“我妆奁里，有耳坠吗？”萧绮转头看向檀香。

周围所有人的动作皆是一滞，上早膳的宫女这回差点把盘子都砸了。

沐儿小声问道：“公主，您不是被夺舍了吧？”

“你才被夺舍了。”萧绮弹了沐儿一个脑瓜崩。

“唉哟！”沐儿吃痛地捂着额头。

萧绮又看向檀香，檀香冷静下来回道：“有的有的，从前贵妃娘娘赐过许多，只是您都没怎么戴过，便都收起来了。”说罢檀香便去找出了妆奁出来，打开便看到里面有各种样式的耳坠。

萧绮看得眼花缭乱，也不会挑，便对檀香说道：“你眼光好，替我挑一对合适的。”

檀香为萧绮挑选了一对素云柔漪坠放在耳垂处瞧了瞧。

耳坠仅一截素银细链，链身蜿蜒如初融的溪涧，末端悬着枚雀卵大小的莹润水晶。那水晶磨去了棱角，通体浑圆如太液池的晨露，日光斜照时透出浅碧雾色，恰与萧绮今日的鹅黄襦裙相映。

檀香问道：“奴婢觉得这对耳坠挺配您，公主以为如何？”

“不错，戴上吧。”萧绮不曾研究过这些，索性就让檀香定。

萧绮常年不戴耳坠，耳垂的孔洞早已闭合，所以檀香选的也是耳扣样式的耳坠。

戴上耳坠后，萧绮凝视着镜中的自己，指腹抚了抚耳坠上的水晶，自嘲道：“这倒不像我了。”

萧绮继承了梁王与琅贵妃的优点。既有琅贵妃的精致，又有梁王的英气，她的容颜明丽动人。

沐儿称赞道：“可公主，这样甚至好看。”

萧绮勾起嘴角，照镜浅笑。

萧绮来到沁水阁，宁修柔出门相迎。

“小绮来啦，快——”宁修柔看到萧绮今日模样，话未出口便顿住。

萧绮以为是自己这样打扮不好看，焦急道：“我、我”

“小绮真美，”宁修柔笑道，“这几日还未曾见过你这般妆饰，当真是好看。”

萧绮听到宁修柔的夸赞便红了脸，抬手轻抚发髻道：“多谢姐姐夸奖。姐姐今日也极美。”

宁修柔今日将乌发挽成楚式垂云髻，着天青色襦裙，独簪一支青玉竹节簪，两点素银茉莉钿缀在鬓角。玉色温润如新雨后的远山，簪身仅刻七道竹节纹，末端雕作含苞的玉兰——原是楚宫旧物，花瓣未展处凝着泠泠幽光。

她似一方未琢的楚山玉，柔润中沁着些许霜色。